《终结与死亡》-第四部分-第13节 人们所说的王座厅
“现在是什么情况？”约翰一凑近欧尔就悄声问道。
(资料图)
“我想我们正在取得进展，”欧尔道。
“不许交头接耳！”洛斯·拉贾叫道。他带队走在前方。
“又或者是要被处决了，”欧尔轻声说道，“两种情况都有可能。”
约翰也从水晶囚室中被带了出来，在监视下同其他人一起进入接见厅的装甲玻璃中庭。他们一边等待，一边透过水晶墙壁看着寂静修女将他们的一些随身物品装进一个小小的合金无害化箱中。约翰曾见过的那把仪式短刀，还有线球、力图的卡牌、他的剪刀和黄道仪都被放了进去。其余东西——他们的武器，随身行囊和个人物品——则留在了检验台上。
等这些东西装好，箱子就被递到了禁军亲卫拉贾手中。其余禁军和几名修女围在欧尔和他的同伴们周围，开始护送他们离开。
最后一趟漫长的旅途开始了。
他们脚步匆匆地走入一条回廊，身穿绿袍的亲选和拉贾走在最前面。拉贾把小箱子像献宝一样捧在胸前。其余禁军和修女走在他们两侧和后方。在囚室里，约翰已经制定出了几十个逃跑方案，可没有哪个适用于眼下这种情况。
禁军正如他们应有的样子：一群不屈不挠的金色怪兽。约翰想不出要怎么骗过他们，甩开他们，和他们动手更是想都不用想。寂静修女更糟。她们在移动时就仿佛空气中的污渍，即使你知道她们就在那儿，也很难追踪到她们。她们甚至屏蔽了他仅存的天赋。
“你们达成交易了？”约翰悄声问道。
“我说要么是我们所有人，要么就一个都没有，”欧尔回道。
“我们所有人去干啥？”
“不许交头接耳！”拉贾头也不回地又叫了一声。
“你们的领导人要求会见泰拉的最高领主，”亲选扭头对约翰说。
“耳力不错呀，”约翰道，“你现在成我们的领导人了？”他悄声对欧尔道。
“嘘！”欧尔回道。
“出于某些原因，”亲选继续说道，“我批准了这一请求。接见时间不会很长。我的大人不能离开他所在的位置，所以我们要去见他。你们需如实回答所有问题，不得隐瞒。一旦发现有欺瞒的迹象，就将遭到惩罚。”
“太棒了，”约翰嘟哝道。
“这正是我们想要的，”约翰轻声道。
“我不这么认为，”阿克忒娅道。
约翰回头瞥了她一眼。女巫的皮肤苍白汗湿。同他和卡特一样，阿克忒娅也在忍受着寂静修女们的存在压制。她的痛苦显然最为剧烈，约翰意识到，这说明她的灵能力量恐怕比他自己和女孩的都要强大得多。
不仅如此，她僵硬的举动中还有忧虑的成分。约翰看得出来。是禁军。据她所说，她的第一次死亡正是拜其同类所赐。她现在的样子是恐惧吗？还是仇恨？又或者只是被勾起了回忆？
走在阿克忒娅与卡特身后的是克兰克和宰比斯，两人都瞪大双眼，神情不安；再后面是力图，他将头盔夹在腋下，面无表情。格拉福特缓缓跟在所有人后面，对一切浑然不觉。
他们从一条走廊进入另一条同样恢弘壮丽，金光璀璨，空无一人的走廊。一座座伟大、善良、高贵的已死之人雕像伫立在两旁。约翰看到欧尔向什么东西瞥了一眼。
“那是什么？”他轻声道。
他们没法停下，也没法走回去看。欧尔摇了摇头。
“什么？”约翰问。
“我觉得我好像——”欧尔刚想说什么，随后又摇了摇头，“没什么。”
“不许交谈，”拉贾再次厉声警告。
廊道汇入一间从基岩中用热熔切割出来的巨大通道。电火炬的柔和光晕变成了钠灯明亮到令人不适的耀眼光芒。步入这巨大的通道中时，众人只觉一股冷风袭来，风中夹杂着一股油、岩石、焚士林和烟尘的味道。约翰不明白为什么要把通道造得这么大。他们到底要在里面运什么？经过气候控制的空气依然湿冷，仿佛他们身处于世界底部的洞穴一样。
前面有什么东西。它规模巨大，而他们还需要几分钟才能抵达。众人一步接一步地走去，它巨大的身形随之缓慢显露出来。那是一扇擎天而立的门。一扇大门。
银门。
“天哪，”他叹道。
“不要说话，”拉贾命令道。
尽管它大得不可思议，他们似乎本该用几个小时才能抵达。约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呼吸有多急促。他们就是为此而来。这里。这个地方。这个可怕的地方。现在他们真的到了，可他却想逃到别处。
他们走到最后一道永恒之门——银门前。他们驻足于此。
“哈桑，马卡多之亲选，”亲选向银门边闪亮的戍卫禁军喊道。他们昂着头，长矛立于身侧，比起活人更像是装饰用的雕像，唯有头盔上巨大的红色盔缨随着隧道中的微风微微抖动。
“奉祂旨意而来，”哈桑喊道。
银门缓缓开启。
有什么东西从开启的大门中慢慢展露出来，令约翰头脑发麻。他的各种思绪也随之消散。他一生中见过的所有东西，甚至他们之前刚刚探索过的恢弘皇宫，都无法与此时的冲击相媲美。空间，高耸的拱顶，光芒。他一时失语。就连他这样的言灵者也为之词穷。它无法言喻，甚至让他的能力也失去了作用。它的广阔无际超越了规模和维度，辉煌灿烂却又令人动弹不得，宏伟壮丽却也令人畏怖。一首歌在他脑袋里响起。空气本身即熠熠生辉，生机勃勃。
哈桑领他们入内。
一个身影正等着他们，因其距离而变得渺小，却也因其宏伟而显得巨大。那是神。约翰讨厌这个想法，但他们正在接近的对象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一位神明。崇高无比。超脱于世。神明巨大的身影披着斗篷，正背对他们，等着他们走完最后几公里通向他脚下的天堂之路。
待他们终于抵达，约翰才察觉到自己正不住地淌下泪水。他想要跪下乞求原谅。他想要在这可怕的光芒、令人生畏的美景和鲜活的空气中放声尖叫。
“跪下，”拉贾喝令。
他们跪了。约翰，宰比斯，克兰克和卡特一齐下跪。宰比斯双手紧握，抽泣不止。格拉福特的活塞发出喷气声，也放下了底盘。阿克忒娅僵持了片刻，最后也弯曲膝盖，垂下了头。力图单膝跪地，头盔夹在手臂下，他的脸庞仍然仰起，姿态中充满骄傲与军人的敬意。
最终，欧尔也跪了。
“你知道我的，”他喊道。
“不许说话！”拉贾叫道。
“祂知道的，”欧尔道，“祂认识我。没有这个必要。”
“欧尔——”约翰泪眼婆娑地嘶声道。
“这样的折辱……有失体面，”欧尔喊道，“这是太习惯于权力的人才会有庸俗礼节。这不像你。也不是招待一位老朋友该有的做法。你认识我。”
神明转过身来看向他们。拉贾、护送他们的禁军、哈桑和寂静修女们全都鞠躬了。
欧尔的脸上突然露出惊讶的神色。“你不认识我，”他轻声道。
“我不认识，”伏尔甘说道。他低头望着他们。他指向约翰·格拉玛提卡斯。
“可我认识你，”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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